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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美丽:沙逊的梦中情人,邵洵美的妾

王云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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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燕

南京大学新闻系研究生、资深媒体人,欧洲文化艺术研究会副会长、南京市作协会员、江苏省作协会员

  她才华横溢,风情万种,可是她的脸又长得清纯无辜。她让他们欲罢不能。她征服了风月场中的浪子,她也让曾经发誓只爱一人的痴情王子为她痴狂。她一个人链接的是世界顶级的中国家族和犹太家族两大豪门。她究竟有怎样的魅力?
  
  上海滩首富之一维克多•沙逊为了度周末,在现哈密路处购地104亩造了罗别根花园,也叫罗白康花园,以前也俗称罗别花园。在现龙柏饭店处购地60亩建了伊甸园。分别是虹桥路2310号和虹桥路2409号。其中,伊甸园别墅的两任主人,竟然都与盛宣怀家族有着间接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上海很大,上海又很小。

  一.无情不似多情苦 沙逊和项美丽
  
  著名作家亦舒曾说,林青霞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那个名叫艾米丽•哈恩的美国女孩也是这样,美得明艳动人又出尘脱俗,她是美的,但她美而不自知。她有些懵懂的婴儿眼神,她完美的骨相,她会说话的眼睛和她身上的书卷气,都宣告着她是一颗与众不同的蓝宝石。
  
  1935年,酷爱冒险的年轻女孩艾米丽•哈恩带着她的宠物猴子从非洲森林来到了上海,此行,她是作为《纽约客》杂志社的中国海岸通信记者,来采访的。本来只是想到这个东方的冒险家乐园看看,做几件旗袍就回去,竟不由被上海的魅力所倾倒,她成功应聘上了《字林西报》的女记者。
  
  艾米丽工作之余,常和女朋友一起到华懋饭店(今天的和平饭店)吃午餐。这座外滩的标志性建筑楼高77米,共十二层,有“远东第一楼”的美誉,主要接待金融界,商贸界和各国社会名流。她们习惯到大堂先喝一杯,希望能遇到有趣的男士。这时,艾米丽看到一位打着领结的男士跛着脚向她走来,她报以礼貌的一笑。凭感觉,她相信,这一定是那个为建华懋饭店投入300万两白银的跛豪沙逊。从此他们过从甚密,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告诉她,沙逊家族暴富的秘密,果真,这是女记者爱听的故事。
  
  沙逊这个古老的犹太家族一直在中东繁衍,1832年全家迁往英属印度的港口城市孟买定居,不久后就加入了英国国籍。他们做起了鸦片生意,财源滚滚而来。林则徐虎门销烟,近一半的鸦片就是沙逊家的。
  
  1923 年,伊利亚斯•沙逊的儿子维克多•沙逊来上海继承父业,并把经营重点转移到上海。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参加英国皇家空军,作战时因左脚负伤而致残,人称“跷脚沙逊”。跛豪沙逊的传奇一直在江湖上流传:上海是犹太人的拾金天堂,沙逊家族历经四代人的苦心经营,财富遍及全世界各地,在华的沙逊集团登上了上海犹太商人盟主的宝座,也成为了上海的首富,染指地产、洋行、纺织、食品、建筑、金融等13个行业。1935年,新沙逊集团成为上海的房地产大王,是与太古洋行、怡和洋行、英美烟草公司齐名的四大财团之一。而新沙逊集团的掌门人就是维克多•沙逊。

  瞧他在虹桥路的别墅,那赭红的瓦顶、黑白相间的外露木条、淡雅素净的粉墙,以及古朴的英式烟囱,整体散发出的英国绅士气息牵引出了那些淹没在岁月长河中的上海滩故事。
  
  两幢别墅均由英商公和洋行设计,都属哥特式“半木构”住宅,具有典型的英国乡村别墅风貌。伊甸园与高尔夫球场相邻,主要用于招待客人,而罗别根花园才是沙逊自用的花园别墅,是真正的沙逊花园。伊甸园别墅坐北朝南,建筑总面积800平方米,二层卧室内的地板和墙裙选用从英国进口的橡木和柚木,致使伊甸园造价高达每平方米317银元,堪称天价。
  
  罗别根花园是一座2层楼的尖顶花园别墅,屋顶的双坡顶很陡峭。长方形的钢门、钢窗多为落地式。门窗一律特地选用带有疖疤的木料制作,特意保留制作的斧凿痕迹。
  
  每逢周末,沙逊经常到这里度假,或到相邻的高尔夫球场打球、在空地上溜马。遇到举办盛大的宴会,伊甸园周围张灯结彩,甚至延伸到虹桥路上。酒菜一般由华懋饭店承包,而时令蔬菜,一直要到下锅前半小时才到附近一个菜园内摘。
  
  贵族出身的维克多•沙逊对奢华优雅生活方式的热衷体现在方方面面,他热衷赛马和狩猎,擅长游泳和网球,高尔夫球也打的不错,还引进了欧洲下午茶的传统到上海。
  
  沙逊兴趣广泛,极富活力,他酷爱摄影,用上海滩第一台禄来福来相机拍下了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不知不觉,艾米丽已经成为了他常用的摄影模特了。
  
  他知道,无数女人拜倒在他的脚下,只有艾米丽他无法征服,这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而且一向不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的自己,最近,感到了莫名的伤感,是的,是那个海上孟尝君偷走了这个美国女孩的心。她竟然如此爱这个中国已婚男人,而且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妾,这太不可思议了。他费尽了脑筋也没有捕获到她的真心,他不甘。
  
  二. 曾与美人桥上别 项美丽和邵洵美
  
  邵洵美,盛宣怀的亲外孙,他为人慷慨,助人为乐,被人称为海上孟尝君。
  
  邵洵美娶了表姐盛佩玉。她的爷爷叫盛宣怀,曾经创办了中国第一个民用股份制企业轮船招商局、第一个电报局中国电报总局、第一个内河小火轮公司、第一家银行中国通商银行、第一条铁路干线京汉铁路、第一个钢铁联合企业汉冶萍公司、第一所高等师范学堂南洋公学(今交通大学)、第一个勘矿公司、第一座公共图书馆、第一所近代大学北洋大学堂(今天津大学)……
  
  当年在上海的斜桥路附近,原有几处很有名的建筑和花园, 与盛宣怀家一墙之隔的是晚清时期上海道台(相当于现在的上海市市长)的花园住宅。1882至1886年间,时任上海道台的邵友濂曾在此大兴土木,建造了一处府邸。与邵道台一墙之隔的是李鸿章的五弟李凤章的家。

  邵家和“斜桥盛府”“斜桥李府”并称三大豪门。这三家互有姻亲,大儿子邵颐娶的是李鸿章的侄女,二儿子邵恒,娶的是盛宣怀最受宠爱的四小姐盛樨蕙。邵恒、盛樨蕙夫妇生了六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便是邵云龙。由于大伯邵颐早逝,邵云龙就过继给了李鸿章的侄女、大伯母李氏。
  
  邵云龙在盛宣怀的葬礼上,与表姐盛佩玉一见钟情。连邵洵美这个名字,也是为了盛佩玉而起——《诗经》里“佩玉锵锵,洵美且都”,你既然叫佩玉,我便为洵美。
  
  丰姿俊美的洵美集诗人、书法家、藏书家为一身,对英国文学素有研究。他出手阔绰,为人慷慨,家里如同文艺沙龙,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美国女孩和中国大男孩彼此相爱并公开同居了,邵洵美还根据她的名字音译,替她取了个“项美丽”的中文名字。通过这个中国男人,她结识了当时上海乃至中国的精英文人,钱钟书、林语堂等。
  
  项美丽知道,她伤害了他的妻子,但看起来,盛佩玉并不在意,还以正房的身份送给了她两个玉镯。后来,在这样的纵容下,她和邵洵美真的办了结婚手续。
  
  1937年8月,淞沪战役爆发了,从此,上海沦陷。时下,宋霭龄在香港,宋庆龄和宋美龄在重庆。项美丽为了完成《宋家三姐妹》这部著作,准备先赴香港,再转重庆,去会宋氏姐妹。她拉上邵洵美于1939年一起离开上海奔赴香港。
  
  彼时,盛家有个“养娘”叫倪桂珍,倪桂珍后来生了三个女儿,分别是宋蔼龄、宋庆龄和宋美龄。还有一个女佣叫吕葆贞,生了一个女儿叫赵一荻,你们更习惯叫她赵四小姐。《宋家三姐妹》于40年代初期出版,项美丽因此名声大噪。
  
  1945年抗战胜利,日本无条件投降,沙逊回到上海,逐步收回他被日军接管的财产。伊甸园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被日本人强占,由于临近虹桥机场,成了日本军政要人来往上海的接待处。日本战败后,产业被沙逊收回。沙逊以12万美元的价格将沙逊别墅卖给了另一个商业巨鳄。他是美商美兴洋行买办、上海金融企业巨子厉树雄。此人与盛宣怀家族关系密切,18岁时就在上海房地产业中初显身手,在霞飞路、常熟路口建造了上海的第一幢公寓大楼“厉氏大厦”,厉树雄将其改为“虹桥俱乐部”,实行会员制,会费每人500美元。于是这里成了当时上海社会名流的社交娱乐场所。

  最终,因法律规定外国人在郊区的土地一律无偿收回国有,罗别根花园收不回来了。1948年,沙逊黯然神伤离开上海。沙逊辗转得到了那个美丽姑娘的消息。项美丽那年在香港写《宋氏三姐妹》时,爱上了一个已婚的英国军官鲍克瑟少校,少校是英国驻远东情报机构的首脑。1941年11月中旬,项美丽生下了一个私生子。半月之后,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沦陷,项美丽和鲍克瑟都被关进”敌侨集中营”。二次大战结束后,项美丽终于与鲍克瑟在美国结婚,又生下一女。
  
  从1923年初来到上海,维克多•沙逊在上海待了25年,他一生都未娶,自从遇到那个女孩,他的深情都用完了。在时间的似水流年里,老别墅亲眼目睹了历史沧桑巨变而依然历久弥新。漫步在偌大的花园里,时光仿若倒流,一幕一幕,情景重现。年华终会老去,美人终会迟暮,有韵味如水的女子拥有永不褪色的美丽,自有其曼妙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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