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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流水》是值得传承和推崇的好书

李易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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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萍

笔名萍子。一枚爱写字的叶子,一只爱读的书的虫子,一个崇尚简单的人。国内有诗歌散文发表,出版诗集《斜阳百合》。

  四年前,我和郝老师在北京大栅栏七月的阴凉里,曾经对她正在酝酿中的长篇小说《倒流水》有过一次长谈。那天正值盛夏,但并不酷热,我们俩坐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店铺的廊檐下,内心倍感惬意。
  
  那天,郝老师讲起她的《倒流水》,目光里有一点犹疑和不确定,仿佛一位怀胎七月的母亲,并不敢确定腹中婴儿是男是女,是相貌平平抑或眉清目秀,她只是满眼的期待,期待她的《倒流水》瓜熟蒂落、呱呱坠地。依稀记得,那天她对我说起《倒流水》的开头:逃亡中的弘铁匠俩兄弟,荒野里弘铁匠怪诞的梦魇和梦魇中高大的隆盛庄的城门楼……
  
  今天,郝老师用三年时间辛勤笔耕的《倒流水》终于问世了,我发现开头竟然和她当年讲给我的是一个版本,可见《倒流水》的架构和故事早已在作家的心里生根发芽,只待有朝一日动用笔墨,一蹴而就了。 借此一角,我想表达一下我的感谢,感谢郝老师的信任,让我有幸成为这部鸿篇巨着的见证者。
  
  植根于肥沃的土壤
  
  那天在大栅栏,郝老师对我如数家珍:弘铁匠、棺材铺、走草地、施粥老板陈德隆以及他的七个女儿……对啦,还有那个狼孩,叫天女的……这里我想露透一下,其实书中许多故事都是出自作家母亲之口,是作家母亲讲给她的那些真实或民间流传的隆盛庄故事,让《倒流水》有了一块肥沃的土壤。
  
  说到作家的母亲,我有幸见过几次这位世纪老人。这是一位精神矍铄、耳聪目明的隆盛庄的活字典。各位读者也许有所不知:老人家的炕头上总放着一本书,那本书一定是她的女儿最新出版的一本(郝老师迄今已出版17部小说、散文、诗歌集)。郝老师出版的每一本书,老人家都要逐字逐句阅读。她是她女儿最忠实的读者,最可信赖的靠山,也是作家在文字苦海里浪遏飞舟后最终皈依的岸。
  
  《倒流水》里的人物众多,有回乡办学的饱学之士令子虚,有一心为民的张镇长,有正直善良、舍生取义的粮店老板陈德隆,有走草地的领房王闻虎,还有大烟鬼赵恒顺等等不胜枚举。这些人物我们的作家已经在书中给予了饱蘸的笔墨,善恶轮回读者一目了然,所以这里我不想做更多的赘述和评论。我只想说两个《倒流水》中的小人物,她们或让人喜欢,或令人悲情。
  
  小红鞋是个文艺青年
  
  小红鞋是《倒流水》里的一个小人物,作为媒婆,作者给予她的笔墨并不多,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喜爱。
  
  古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每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都必定有媒人这个职业的存在。不知为什么,古籍、戏曲中给人留下的媒婆形象都是丑角,她们或面目狰狞、或利欲熏心、或老于事故,是棒打鸳鸯的帮凶,拆散好姻缘的罪魁,即便是一场成全,也必定怀揣无利不起早的贪念。可是《倒流水》里的小红鞋却颠覆了我对媒婆的看法,她如一缕清风略过《倒流水》,给人留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感慨。
  
  我个人认为,《倒流水》如果没有小红鞋、水儿、荭貅、蓝芸等几个女性形象的完美塑造,这本书也许就太沉闷了点。因为书的主体部分呈现的历史厚重和封建社会的腐朽气息带给读者的是不可避免的压抑感,这些微微散发着霉味的书香,需要一缕缕阳光的朗照,才能举重若轻。
  
  小红鞋叫聂凤仙,是个苦命女人,她三十岁出头就死了男人和唯一的傻女儿,独自一人过日子。平常靠给人说媒和在自家院子里种点蔬菜以卖菜为生,聊以度日。她说媒不瞒不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只为成人之美,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积来世的阴德。她虽然在世上已了无牵挂,但依然活得优雅脱俗:出门、在家都把自己拾掇的一丝不乱、一尘不染,缠裹的小脚常年穿一双红色绣花鞋,她的绰号小红鞋由此得名。最难得的是她能独善其身,不为淫威所动的品格,宛如一朵红莲静静绽放于尘俗。
  
  她种的紫皮蔓菁堪称一绝,黄瓜水萝卜也清爽水灵。她天天侍弄菜园子,内心安宁如水。一个寡居的年轻女子,在明末清初的封建社会里,能把日子过出如此的诗意,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道风景啊。
  
  每当她提着菜篮子,去街上卖菜的时候,就像画家背着画夹去写生,小提琴手去赶场演出一样。用现代人的说法,她就是个文艺青年。
  
  昙花一现为谁绽放
  
  《倒流水》中最悲情的女子莫过于昙芸,这个封建礼教的牺牲品,生前逆来顺受、委屈求全,以自己的愚孝取悦婆婆,等待丈夫的回心转意。可是死后却因冤屈太深无处申述,变成墓狐鬼吓倒了隆盛庄人。昙花一现为谁怜,作者为昙芸的取名一定有昙花一现的寓意吧?
  
  一双裹成辣椒一样的小脚,是这个女人为了取悦她心爱男人的最好礼物,也是封建礼教最残酷的祭品。昙芸是旧时婚姻祭桌上的一个牺牲。她爱金旺,所以金旺随口一说喜欢一双小脚女人,她就忍受着彻骨的疼痛把自己一双好好的脚摧残致残。而面对婆婆、太婆婆她只有做牛做马、逆来顺受,最后终于累倒在灶前,死于难产。那一双被裹成辣椒一样的小脚,终于没有带她走得更远,昙芸短促的一生令人痛惜。
  
  《倒流水》里的小人物其实不止于小红鞋、昙芸、水儿,荭貅,诸如:打更的、打铁的、看巷的、擀毡的、开棺材铺的,阴阳、木匠、鼓匠、桥牙……每个小人物作家都给予他们鲜活的形象、让人读后历历在目,难以忘记。
  
  灵异之象、俗世文化贯穿全书
  
  灵异怪诞,也是《倒流水》的一大特点。正如每一部流芳于世的名着一样,比如陈忠实《白鹿原》里白鹿的传说;贾平凹《废都》的开篇,以从杨贵妃墓地取回的土而衍生出来的异事。也许,一部真正的长篇小说,只有现实和虚拟嫁接在一起,才能开出盛大而绮丽的花。
  
  我用四天时间,一口气读完了35万字的《倒流水》。这部厚重的、不忍释卷的长篇小说,吸引我的不止是书中的精彩故事和时时出没于故事之上、秘而不宣的灵异之象,同时那些接地气的俗世文化,也令我唏嘘不已。这些即将消失于尘埃之中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比如:抬阁、闹阁,比如内蒙古人那些心心念念的蒙汉美食文化都被郝老师一一捡起,用心擦亮,然后摆放在祖国正北方的汉文明,游牧文化相交融的平台上。这样的传承,哪怕仅仅是民间文化的传承也是难能可贵的、不可多得的、值得记载和推崇的。
  
  2019年12月31日初稿,2020年1月3日晨定稿
  
  注:倒流水是流经内蒙古乌兰察布丰镇市隆盛庄镇境内的一条河的名字。因河水由低向高倒流而为奇异,并因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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